窗外天空灰雨蒙蒙,今年冬天的雨水似乎比往年多,远处混晕的海水和天空融为一体,混沌一片,分不清界限。
室内的空调机默默往外散着暖风,项林珠在薄软的被褥下翻了个身,接着睁开了眼。触目所及是陌生环境,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额上的胀痛似拧巴住神经,一股股的疼。
“别动。”谭稷明拦下她触碰额头的手,“昨晚怎么撞的你忘了?”
她垂着眼,有些尴尬。
他又递给她水:“生病了怎么不跟我说?”
她喝着水,他就那么坐着看着她。
项林珠不自在,掀了被子起床:“学校还有课,我得回去了。”
“今天周五,你没课。”
一三五是她既定上班的时间。
“……我去公司上班。”
“十点半了,你一天的工钱已经扣完,这会儿去还有什么意义。”他站起来往外走,“收拾一下出来吃饭,注意伤口别碰着水。”
她于是去了盥洗间,看着镜子里的姑娘头上顶了个乌青大包,又垂眼瞧见盥洗台上的剃须刀,不由自主叹了口气。以往面对谭稷明她是既有压力又特别反感,现在那份压力似乎带了重量,沉甸甸的压在心上。
收拾完出去时,谭稷明已摆好碗筷。
“叫的外卖,凑合着吃,晚上再带你吃好的。”
“……吃完饭我想回去……”
见他脸色一沉,她蹦出口的那个“去”字已似烟消散,轻得听不见。
“昨晚你说我总压迫你,叫你干你不乐意干的事儿,现在你跟我说说,都是些什么事儿你不乐意干。一样样的说,我一样样改。”
她张大眼睛看着他。
他眉眼舒展,露出若有似无的笑:“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你不用这样。”
“这意思是让我保持原样,不用改?”
“不是……那天不是都和你说过了……除了工作,我们不应该有别的关系。”
她说话挺利索,耳根子却红了。
“那不行,已经有了关系,现在才说停,晚了。我带你吃饭、送你衣服,你生病还伺候你喝水吃药,你以为我是闲着无聊找乐子呢?你那些聪明劲儿全往书本上使了,要是肯分一点儿在感情上,也不至于到今天才明白我的心思。”他悠闲自若喝了口白粥,“反正我在也没人敢追你,你不跟我好也不能跟别人好,不如就跟我好,你说是不是?”
“不是。”
“不着急。”他又喝了口粥,“考虑清楚再说。”
路都让他堵死了,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她咽了咽口水:“你总是这样,只管自己喜不喜欢,从不问别人愿不愿意。”
他笑意未减:“我要真只管自己喜欢哪会让你先考虑,早就掳了人办了事儿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也甭拿这些大道理搪塞我,不就是想吃完饭回学校么,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等吃完饭后,他果然送她回去,本打算直接开去宿舍楼,却在离门口不远处早早被她拦下。
他问:“为什么你总不让我送你进去?”
“你这车太扎眼了,同学看见会说闲话。”
“你以前怎么不说?”
“你也没问啊。”
说完就摔门走了,看也不看他一眼。
她开门进宿舍时刘晓娟正伏在桌上吃泡面。
“天哪你夜不归宿还知道回来,昨晚干嘛去了?”
“生病了,在朋友家住了一晚”。
“哪个朋友?”
“……打工认识的朋友。”
刘晓娟看见她头上的包:“跟人打架了?”
“不小心撞了一下。”
她见她心不在焉,也就不再追问。
其实项林珠今天回来得很及时,关于海藻菌种的实验已经推了两礼拜,她刚坐下就收到紧急通知,接着匆匆收拾一下就去了实验室。
他们组两女一男共三人,另外一个女孩儿叫邓蕊蕊,戴着圆框眼镜,穿着橘色冲锋衣,见她来了咧嘴一笑。
“师姐好久不见!”
她也冲她笑,还未开口,却听张鹏涛吩咐:“你们谁把计数板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