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低下头去再看一眼乐萦纤,因为他怕自己要是多看上一眼,会狠不下心来。
“我身不由己,要是我不这么做,我早就死在来大澜的路上了,我的父亲,我的家族,都会随着我一起埋在戈壁里……咳咳,陛下……”
这恐怕是人间最苦涩的情境之一了。
乐萦纤断断续续的几句话,仿佛能够将她的所作所为的理由解释的清清楚楚。
家族,自己的命,没有什么比这些更有说服力去让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背负起那么黑暗的一面。澜沧洙仿佛能够想象得到,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在她的身前身后都有无数的刀剑指着她的时候,她毅然决然的选择向前走,这是一种怎样痛苦的抉择,若不往前走,在她身后所有与她有关的人,都会死在刀剑之下。
那么她何不选择一个人去迎战?
手臂上的力量又加重了许多,澜沧洙看见乐萦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在他怀里挣扎的越发痛苦,那脸上纠结在一起的五官足以能够表现出此时的乐萦纤无非是命悬一线,等待着最后一口气息的断裂。
“朕真的不想让你死,朕甚至还想继续把你留在身边,几遍你再怎么蛮横,再怎么在后宫兴风作浪,朕都不会怪你,即便朕的金元宝也已经来到了朕的身边,可是没人能够取代你在朕心中的位置,这一点,你心里可明白?”
那双攥着纱巾的手臂如坏死了一样僵硬着,再没有继续用用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在乐萦纤的身上,那痛苦犹如与生俱来一般,让她从澜沧洙把纱巾绕到她脖子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她仍然努力的抬起头,想去多看澜沧洙一眼,哪怕是一眼,也想在自己意识渐渐逝去的时候多记得一些。
“陛下……”乐萦纤口中已经发不出声音,可还是呼出了本来可以再维系她生命一刹那的一口气。
“可是真不能留你,因为你让朕伤透了心,让朕差点失去一个国家,差点让所有的老百姓都给朕陪葬,所以你不许消失,从此永远消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也不会被人送回你的家里……”
两滴泪从澜沧洙的眼角滑落,滴在乐萦纤的面颊上。澜沧洙的手臂忽然间用尽了力气,将那条纱巾勒紧。攀在他手臂上的纤纤玉手最后也终于无力的松开来,然后无声的垂落了下去,耷拉在半空中,如断了线。
乐萦纤的双目缓缓的闭上,睫毛耷拉在眼睑上,仿佛从此便要沉睡过去。她的脸颊不再红润,也不再会像从前那样抬起头来像这个君王索取那千金难买的一笑。她像是一朵在秋日的某个夜里最后凋谢了的奇花,最后被寒风吹散在空气里。
手中的纱巾被松开,怀中的人重重的滑落,跌在了澜沧洙的怀里,柔软而轻盈。澜沧洙将乐萦纤抱在怀里,那双原本不想看她的眼睛,不经意的地吹下去,忍不住去看一眼怀里的人最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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