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过了三十年,他的鸢鸢还是那么美丽,岁月对她很宽容,没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裴翊摩挲着沈鸢白皙的脸颊,抹去她脸上的泪痕,缓缓开口:“鸢鸢,再哭……就不好看了,眼睛……都快肿成核桃了。”
“夫君,别说话了,你好好躺着,我让然儿再去把太医叫来。”沈鸢轻抚裴翊起伏不定的胸膛,给他顺气。
“不用白跑了。”裴翊朝站在一旁的裴然招招手:“然儿过来。”
裴然走上前去,屈膝蹲在床前,他的眼眶有些发红,许是刚才偷偷在外面哭过了。
“父亲,我在。”裴然开口,声音有些哽咽。
裴翊握着裴然的手掌,嘱咐他:“然儿,父亲要走了,你是家里的大哥,以后要好好照顾娘亲,多帮衬弟弟妹妹。我最放不下你娘亲,她孤伶伶一人过活,也怪可怜的,若是她想找个老伴,你好好物色,帮她寻个靠谱的人,莫让别人将她欺负了去。”
裴然忍着鼻腔里的酸意,点头应承:“好,然儿谨遵父亲的教诲。”
“说什么胡话呢,我才不要改嫁,你个坏老头,人还没死,就把我往外推……呜呜……坏蛋……。”沈鸢习惯性的抬起手,想往裴翊胸口上砸去,却又突然顿住,缓缓放了下来。
他怕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承受她的打闹了。
沈鸢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低泣道:“夫君,你还记得我们成亲时,你说的话吗?你说‘榖则异室,死则同穴’,我们是死也要在一起的,我这辈子只嫁一夫,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不会改嫁的,这茫茫人海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爱我的人了。”
裴翊眼眶湿润,心里很感动,原来鸢鸢也是爱他的,这么多年,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好,不嫁,都随鸢鸢,鸢鸢想如何便如何。”裴翊语气宠溺,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宠她了。
裴翊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朝沈鸢身后的裴醴和裴蕴招手:“醴儿、蕴儿过来。”
裴醴、裴蕴上前,跟裴然一样,屈膝蹲在床前,他们异口同声的喊道:“父亲。”
两人都是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裴翊把裴然的手放在掌心里,再把裴醴的搭上去,最后是裴蕴的,“你们三个都是聪慧的孩子,父亲相信,即使我不在了,你们也能过得很好。以后兄妹三人要团结,互相帮衬,替父亲好好照顾娘亲。”
“嗯,我们会的。”三人纷纷点头。
裴翊说完,抬眸望向沈鸢,他唇角微扬,抬起手臂想再摸一摸她的脸颊,刚抬至半空却突然无力滑了下来。
“夫君……”
“父亲……”
屋里响起沈鸢和孩子们悲恸的哭声。
永安三十六年,七月初九,亥时,裴相薨。
陛下念裴相一生清政廉洁,政绩出色,多次为国家大事出谋划策,助其创下“永安盛世”,特地下旨,为其举行国葬,举国哀悼三天。
木棺下葬那天,沈鸢哭得悲痛欲绝,险些背过气,这黄土一埋,以后她就再也见不到裴翊了。
135,前世今生(二更)
“娘亲,该用膳了,你把衣服放下吧,不用补了,以后也用不着了。”裴然从沈鸢手里抢过那件绛紫色的朝服,放在一边。
距裴翊下葬,已有十日了。
沈鸢还是无法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他的遗物她都有好好收着,一件都没舍得丢掉。
她心里想他时,就把他穿过的衣裳,用过的东西,拿出来看看,也好过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抱不到,摸不着。
沈鸢放下针线,她看着那朝服有些懊悔:“那是你爹先前穿的朝服,前些日子,他跟我说,他下马车时,不小心,勾丝了,半个袖子都被扯得掉线了,让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