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从司祭的座椅上一跃而起,看了看周围,然后道:“小涂山,你支持姐姐的吧”
涂山司祭虽然身形庞大,可是似乎很怕这个女人,他瓮声应了声:“嗯”
兰妃又踮脚,看向另一边道:“小灌,你呢”
另一边大椅的阴影里,有声音应了声:“我当然支持你。”
这声音落下,圆桌周边坐着的镜花议会成员纷纷都露出了恍惚混乱之色,一个呼吸后才恢复。
兰妃再扫视周围,问道:“青风箭圣,你呢”
一名男妖应了声:“附议。”
兰妃再看向另一边一名白衣男妖,喊道:“白鹄司祭,你呢”
这白鹄正是之前对噩梦汇报的白衣男子,他应了声:“附议。”
兰妃看向妩媚司祭,嗲声道:“你看,这么多司祭都觉得我合适呢。”
她往前踏出一步,继而道:“那就这么说定啦不过,我这个妖有洁癖,今后,项奎既是我的妖侣,我就不想别的女妖再碰他。你们和下面的妖说一下,不要惹了我哦”
镜花议会众妖,还有圣女们面面相觑
众妖实在没想到,兰妃这样的司祭居然会亲自下场,屈尊去和那作为小辈的男妖结成妖侣。
兰妃笑嘻嘻地拍拍手道:“那就酱昂子啦小怜,你不怪我吧”
睡怜道:“项奎既是老祖的男妖,小怜便不会再去找他了。”
是的。
兰妃也是“多尾狐属”,而且是“五尾狐”,比睡怜的“三尾”更高了一阶。
虽是同属三类血脉,但还是有差别的。
在家族中,睡怜也该称兰妃一声“老祖”。
兰妃闻言,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穿着暴露的妩媚司祭内心狂呕,但也知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兰妃,作为白王一脉的“十司祭”之一,绝对是能够配得上项奎的,而从今以后兰妃的媚术会用在项奎身上,项奎作为一个男妖绝对会享有欲死欲仙的体验。
而兰妃作为过来妖,无论是自身力量,还是资源人脉,都能指点和帮助项奎。
那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兰妃拍拍手,轻轻哼着歌儿,往台阶下走去,她现在就要去找她的妖侣了。
能够在今天结束单身,兰妃挺开心的。
那项奎虽是七品境界,但却莫名地让她很喜欢很喜欢呢。
今晚,她就要睡在项奎怀里。
可是,兰妃才走了几步,就感到一股莫名的神圣和压力从天覆压,镇在此地。
熟悉的感觉升腾而起,空气突兀地开始充斥梦境的缥缈感,让人忍不住心生“自己是否不知不觉进入梦境”的疑惑。
而在这玄妙的气氛里,一道梦幻般的幽蓝身影在虚空里若隐若现,继而悬于半空,高高在上。
众妖愣住了,旋即起身,纷纷行礼。
“参见大主教”
梦三悬浮于高处,俯瞰着长尾下的群妖,淡淡道:“项奎,本座看上了。”
远处,正坐在火炉上的噩梦通过“噩梦娃娃”看到梦三出现时,就生出了古怪之感,而在听到“项奎,本座看上了”这句话的时候,更是直接弹跳起来。
它想也不想,化作一团翻滚的烟雾,瞬间激射而出。
梦三是它的死敌
不管梦三要做什么,它都要抢在前面做了
近乎刹那间,它出现在了那名为项奎的男妖的树屋前。
噩梦稍稍停顿了下,然后思索了下,在确认自己化形确实是化的雌性后,它才敲响了面前的木门。
无论如何,它一定要抢在梦三之前和项奎结成妖侣。
至于为什么,它还在想。
忽然,一个令它颇为紧张的问题冒了出来。
“妖侣是什么”
“无所谓,当本座宣布项奎是本座妖侣时,就算是定下关系了梦三再如何嚣张霸道,也不可能从本座手上再抢走它想要的东西。”
“形象什么的,应该都是次要的。”
“抛开事实和形象不论,本座就是本座,区区小妖难不成还敢拒绝本座”
噩梦想着的时候。
树屋内的白渊也感到不对了。
来妖明显不是梦三。
他决定不说话。
然而,噩梦并没有耐心,它直接从门缝里钻了进去,然后又化出娇小的形体,站立在了这个树屋之中,继而看向不远处的白渊。
两者四目相对。
噩梦细声细气地尖叫道:“项奎,见到本主教,还不”
嗯
噩梦忽地探过脑袋,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妖。
一股极度古怪的感觉升腾起来。
身为主教,它对于白王血的敏感程度远远超过了圣女,虽然比不上最接近白王的梦三大主教,但却也属于那种“在茫茫人群里,能隐约辨出白王”的存在。
更何况,它此时并不是在茫茫人群里,还是面对面。
“你”噩梦有些傻了。
“你你你”
白渊:
他看着面前这存在,梦三这倒是给他普及过,而且他在血脉长河变为白王的时候也曾经看到过这位。
于是,他决定打断噩梦的“胡思乱想”,让它的想法赶紧回到“正轨”来。
白渊立刻恭敬行礼道:“小妖项奎见过噩梦大主教。”
“不许拜”噩梦尖叫声脱口而出,同时让开,躲开了他的一拜。
然后,它绕了个弯儿,跑到白渊面前。
白渊顿时感到了压力,小凶也开始往他皮肤深处钻去,而不敢暴露在噩梦的注视之下。
“主教,你要做什么”
噩梦仰头看了看他,又嗅了嗅,神色越发古怪。
两者再次四目相对。
噩梦忽地轻声尖叫道:“项奎,那个本座最近在测试一样法术,需要需要那个和白王血高亲和度的存在协同测试。”
白渊道:“启禀噩梦大主教,小妖我初来乍到什么还不清楚,怕是没有资格配合您进行测试”
噩梦身子一扭,人形的轮廓消失了,同时化作一团翻滚的烟云。
这烟云如是某种蕴藏着雷电的乌云,内里一闪一闪着各种暗光,但细细去看,却能发现那些不是电光,而是某种诡异的黑烟。
如果有人盯着那黑烟,他就会看到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继而深陷其中。
若是意志力稍稍弱一些的,怕是会瞬间崩溃,继而疯狂痴愚。
即便强者,也极难从其中自拔而出。
这就是噩梦的本体,三类古妖血脉中的顶级存在云烟兽。
古妖中虽是以“多尾狐属”为贵,但作为噩梦本体的“云烟兽”,以及梦三本体的“小梦兽”,都是与“多尾狐属”同阶的存在。
只不过,因为“云烟兽”和“小梦兽”这种古妖在繁衍能力上极度极度低下,所以在外才没有“多尾狐属”的名声。
噩梦通过“噩梦娃娃”感知着白鹄的视角,它能看到梦三快来了,便轻声催促道:“项奎,没时间解释了,快,坐到云上来。”
白渊急忙惶恐道:“小妖项奎,不敢坐在主教身上”
噩梦轻声尖叫着:“不是坐,是骑。”
白渊:
“小妖项奎,不敢骑主教”
噩梦尖叫着轻喊道:“上来我就带你到天上转一转,说会儿话。”
白渊静静看着面前这团烟雾,身为白王,他本能地感到面前的噩梦不可能伤害他。
然而一种被强迫的耻辱感从心底生出。
没想到他白某,有朝一日居然被主教威胁着要让他骑。
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主教为刀俎,他为鱼肉。
那就骑吧。
于是,白渊坐上了这团烟雾。
噩梦主教大喜,瞬间包裹住了白渊,继而“嗖”地一声直接从树屋后堂侧边的窗隙,钻向外面。
而坐在它身上的白渊,似乎也因此失去了“物理特性”,而随着噩梦一起,从那不过半根头发粗细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小片刻后。
树洞的木门传来“敲门声”。
“么项奎开门”
“是本座”
梦三大主教在白月国群妖的簇拥下,来到了树屋前。
然而,树屋没有回应。
“项奎开门是本座”梦三弱弱地喊着。
但,还是没有回应。
梦三忽地有些觉得不妙,它轻轻推门。
门没上锁,“吱嘎”一声就开了,而屋内空空荡荡。
梦三往前飘动了数米,继而落在木板上,轻轻嗅了嗅,忽地长尾和猫耳竖立起来,“噩梦”
它愤怒地站在原地,瞬间动用了六品法术梦境模拟。
梦三闭眼睁眼之间,已经完成了这个法术。
但很显然,噩梦对它的法术很熟悉,尤其是对其中的“半径千米的圆形区域”这个关键信息,更是清楚的很。
梦三并没有发现。
它焦急地在原地,揉着短手手。
忽地,它眼中闪过一丝利芒。
自从成为半圣类之后,它还没有试过它的四品术域,现在是时候了。
下一瞬间,一股恐怖的近乎于世界降临的感觉从它周身爆发而出,仿如一点扎根在所有存在灵魂深处的困意瞬间翻涌而上,继而如核弹爆裂般往周边快速地撑开极大的区域。
区域笼罩了现实世界,笼罩了整个青丘圣地。
这一刹那,所有在青丘圣地的存在,但凡弱于梦三的统统陷入了沉睡。
此时。
戎朝最西边。
昆仑国。
大墟园。
李聃坐在不死树下,双手垂膝,悠然自得地仰着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穹。
若不是他那几乎已经彻底扭曲的血肉,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世外之人。
浩大的吟唱声从苍老的灌溉者们口中发出。
古老的邪恶祭祀,吸聚并培育一切诡异虫豸的太阳神树,在蠕动的城市
还有仙气飘飘、眉眼干净、外罩黑纱、内裹白衣、腰挎太极长剑的道姑
画风黑暗而玄奇。
太元忽地掩唇笑道:“哟,小太上,你居然还没有晕过去吗”
李聃却不说话,而是侧头对着太元微微颔首。
太元继续笑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是你们人类文明中佛门喜欢做的么怎么你一个道教的仙人,怎么也仿着佛门重来一世了”
李聃被来自太古时代、早了人类文明不不知多少万年的母王血侵蚀着,即便是他也真的很累。
太元凝视着那在吸收着母王血的小道士,忽地又道:“臭弟弟,我若说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你信还是不信呀
你以为用自己的身体,就可以反控住我古妖文明的母王么
太天真了
你们道门和我们古妖纠缠那么深。
但是,我古妖依然是古妖,你们道门却多了那许多堕落的道士,包括西”
太元忽地顿了顿,她所想说的那个名字好似被遗忘了,而无法说出来,也无法被记得。
这让这位古妖文明的咒念一念微微蹙眉,露出深思之色。
另一边,李聃并没有发愣,似乎世上任何事都无法让他惊到。
他发出声音以作回应,但因为面容扭曲,嗓音显得怪异。
可即便如此,这怪异的嗓音里却透着一种难言的平静:“万古成一劫,笼罩一万界。
聃或有前世,然今世却是重头来过,姐姐所知的不过是过去的聃。
聃也希望认识的是这世的姐姐。”
太元愣了愣,妩媚的笑道:“哟,小道士,你想度我”
小道士悠悠坐在不死树下。
太元忽地闪身到了他面前,淡淡道:“你缺乏了敬畏。”
小道士闭目,垂眉,不辩,不言。
太元猛一抬手,四面八方的香火疯狂地聚涌而来。
她那道姑的身形逐渐模糊,变成了一团难以言说、难以描述的大恐怖。
大恐怖笼罩了小道士。
而小道士虽依然平静,终究是缓缓闭上了眼。
母王血,也完成了彻底的渗透,从遥远的万古之海,降临到了人间。
片刻后
“李聃”周身的血污散尽,肌肤呈现出无暇的洁白。
他缓缓睁开眼。
随着他的睁眼,整个荒芜的黑暗的大墟园忽如迎来了春天,那些苍老的佝偻的灌溉者也开始迅速变得年轻、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