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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余烬 > 蒙山军 > 第四节监狱

第四节监狱

“哦,警政部曾有报告查办国庆日大案。我同意了,全权委托陈超部长办理此案。但具体情况却不清楚,也不知道抓了哪些人。如果您想了解此案,我劝您稍微等一等。如果您要为人讲情,我看就不必了。”

“总统,您行事光明磊落,但您下面就难说了。铁良、溥伟、载涛等人不是一般人,抓捕他们必定引发风波,还请总统三思。”

“午桥先生,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喊了几千年。总是难以做到,几只落地凤凰,不是一般人是什么?就是跟我征战天下的将军,犯事我照抓不误。陈超部长行事稳重。绝不会胡来的。如果想了解具体情况,可以去找陈超。至于风波,午桥先生不妨做一些工作,请前清要员们安心,警政部办案,一定重事实,讲证据。好了,这件事我们容后再谈吧。王兆,替我送一送午桥先生。”

龙谦下了逐客令,端方只能告辞出来。驱车直奔警政部求见陈超。但陈超却不在部里,警政部办公厅那位美艳的女主任也说不清陈部长去了哪里,答应等陈部长回来后立即报告他。

怡亲王府端方来过无数次,如今却成了新朝的秘密警察机关总部。看到熟悉的假山花池,物是人非的情绪自然涌上心头。国安总局是什么机构?端方心里是清楚的。就是东厂嘛。大清朝虽然弊政重重,但特务政治却是没有搞过的,个别帝王设立过一些临时机构来整肃内部,却从来没有设立如明代东西厂锦衣卫一类的机构来侦刺四方。龙谦成立国安总局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站在昔日亲王府的大院里,端方突然产生了反感,新朝带给他希望,也带给他不快。比如这个机构,比如身边这个女人!牝鸡司晨乃败家之象,女人出头露面算什么?连新闻出版总署署长都是女人,龙谦实在是做的太过了。

“王主任,陈部长现在哪里你总该知道吧?”端方急于见到陈超。

王月蝉沉吟下,如实相告。“陈部长现在去了东局子监狱。”

端方知道那个地方,立即驱车赶往东局子监狱。

拘捕的二十几个人被关进了东局子监狱,陈超虑及其中数人的身份,有些不放心,亲自去查看了拘押情况。这座监狱已经归了国安总局管辖,只关押重要人犯。

行刺案“疑犯”尚未展开审讯,目前被关押在这里,其中重要的人物如铁良、溥伟以及载涛住了“单间”。监狱不是客栈,但在陈超眼中还算不错,外行的部长大人自然挑不出毛病,只是叮嘱陪着他视察的江云在看好人犯的前提下尽量给他们的伙食搞的好一些。这些人锦衣玉食惯了,千万不要出岔子,我们不能给总统帮倒忙。

江云自然满口答应。心里却想,越是锦衣玉食的大人物越容易屈服,几顿掺沙子的牢饭就让他们苦不堪言了。相反那些江湖汉子却不乏软硬不吃的硬骨头。这些年江云搜罗了不少“奇能异士”为己所用,如有“剃刀”之称的刑讯专家刘喜祥就是一个,正是他用酷刑撬开了两个硬骨头刺客的嘴巴,才将真正的雇主招供出来。

这次江云将宗社党的要员关进东局子,将隶属于行动处预审科的刘喜祥调入东局子,让他琢磨着如何不用刑就撬开那几个人的嘴巴。江云知道,刘喜祥心理有些变态,专以折磨人犯为乐。但载涛等人是不能轻易动刑的,但希望他们主动招供简直是做梦,刘喜祥说不要紧,他有的是办法,请总局长放心便是,不出五天,他们一个个乖乖地认罪。

“小江,”陈超还是不放心,“现在已经有人关注这件事了,不出三日,舆论便是一片哗然。就算他们真的策划了行刺,你也不能乱来,不然很难收场。另外,总统究竟是个什么章程,我心里也没底。今天已经有好几拨人来找我了,载沣都来了电话。连日本公使都派了人来,我们不能不考虑周全些。”

“已经估计到了嘛。这里面,”江云指了指牢房,“肯定有无辜者,但肯定有主谋元凶。陈先生,我一直想,如果那天混入广场的刺客的枪响了,我们要交代的就不是载沣了,而是蒙山军百万将士!”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才同意了你的名单嘛。”陈超突然想起一事,“南方的追捕行动结束了吗?”

“王之峰还没有最后消息。那帮人比这帮人机警的多。对了,昨日再审汪兆铭,又获得一些新线索,对我们大为有用。汪兆铭就关在这里,要不要见见他?”

“我见他做什么?这个人彻底屈服了?”

“不能这样说。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最近还写了一首诗,据说很有水平。我是不懂的,您学问大,可以看看,”说着,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陈超,“是抄的,不是他的原稿。”

“还可以写诗啊……”陈超接过了诗稿。

“血中英响满天涯,不数当年博浪沙。石虎果然能没羽,城狐知否悔磨牙。须衔剑底情何暇,犀照矶头语岂夸。长记越台春欲暮,女墙红遍木棉花。”

陈超诗才平平,私下所做的几首感怀诗深藏柜底,不肯拿出来示人,也算有自知之明。汪兆铭这首诗典故连环,晦涩难懂,读了几遍才算理解了其中几句的含义,倒也贴切。博浪沙句以张良椎秦自比,石虎是赞飞将军李广武艺高强,“须衔”是指后汉温序咬须自刎殉主,“矶头”大概是指文天祥采石矶头发感慨。最后两句肯定是指南越赵佗向汉朝进贡木棉,给出一副色彩强烈的画面,汪氏的故乡广东,正是当年赵佗割据的南越之地,木棉开在暮春——正是这个季节,英雄故乡开遍了鲜艳的木棉花。

“以其诗意看,哪里屈服嘛。还自比张良文天祥呢。”陈超承认,这样的诗作自己是写不出的。

“文天祥?他也配!”江云哼了声,“这个人自去年关在这里,一直受着优待。司令有过交代,不准对他动粗,否则他早就像条狗一样匍匐请罪了。我相信我手下人的判断,此人不过是自命清高而已,未必有必死的决心意志。昨天我向他询问那个姓蒋的情况,他便竹筒倒豆子,毫无保留了嘛。虽然我是请他喝茶闲聊,他不可能不意识到我是审讯,但不还是很配合?他妈的,司令说世间总是有着太多的不公平,我算是理解了,干坏事干到一定的级别,反而安全了。跟他一起谋刺的那个姓黄的,几次刑讯,最后没有挺过来,早拉出左安门火化了,但这个主谋因为是孙文的骨干,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还他妈有心思作诗呢,呸!”意识到在陈超面前有些失礼,“对不起陈先生,我是有些心急。觉着民党比满清更危险。”

陈超尚未开口,有人报端方来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

“还不是替他昔日的同伙求情?陈先生,我看不用理他,省些精力吧。”

“不,请他到会见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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